火爆小說網 > 無序之塔:異鄉人 > 第165章 自述
  如果幼年的記憶只會讓其感到不幸,那童年該是何其悲哀啊,如果少年的記憶只會讓其感到悔恨,那青春的遺憾恐怕會伴隨一生,直到咽氣為止,如果中年的記憶只會讓其感到迷茫,那一定是沒有信念而導致的,如果老年的記憶只會讓其痛恨,那是正常的。

  可奇怪的是,以上的記憶我都盡數遺失了,我來自何處?我身在何地?我將行何事?

  種種足以讓人陷入瘋狂的問題困擾著我,并漸漸腐蝕著我本就空缺的靈魂。

  自記事起,兩根堅硬的鐵鏈就與我的雙手相連,將我鎖在了這不見陽光之地。

  陽光,這是個很美好的詞語,鐵鏈的長度有限,但足以我在這洞中自由的活動,這里有著不少書籍,那些文字,我不知道我為何能夠認識,并理解它們的意思,正如同我不知道我為何會被囚禁在此一樣。

  書上說,外面存在著太陽,存在月亮和星星,它們會帶來光明,區分晝夜,呵,我這里永遠都黑漆漆的,如果不是那些發光的石頭,我可能都不需要眼睛了。

  看起來有幾百米的高度處存在著巨大的紫色石板,我并不能確認那里有沒有出口,因為鐵鏈限制著我,而且就算沒有鐵鏈,我也不一定爬的上去。

  這里的書籍很片面,并沒有好好的介紹外面的世界,反而著重于一些我都認為虛假的東西。

  書上說,夜主掌管白晝,日蝕之主負責黑夜,并強調人應該去奉他們為神。

  可連他們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,我怎么可能去相信他們,說不定這只是童話故事,用來給我枯燥生活增添樂趣的笑話而已。

  在模糊的時間中,我嘗試過發聲,以聽起來不算好的歌聲來打破習慣已久的安靜,至于我長什么樣,我并不能確認,這里沒有任何能夠反射我樣貌的東西。

  但我有兩只手,兩只腳,有鼻子,有嘴巴,還有眼球,頭發,指甲,而且我用書作為對比,確認我并不是書中的小人或者巨人。

  我就是一個正常人,可能不會太帥,但起碼是個人,這就足夠了。

  外面有許多我的同伴,他們早晚會找到這里,把我救出去,與他們相聚。

  我偶爾會來到陡峭的巖壁邊,觀察著能夠爬出去的方法——這是不切實際的,我并沒有勇氣來砸斷我的雙手,也沒有力量破壞鐵鏈。

  惶惶度日終有盡頭,長久的陰冷和孤獨折磨我的靈魂,我懷揣著希望一直等待我的同伴,為了能夠堅持得更久,我開始重新讀起那些自認為故事的書籍,并從中挑選了幾個神明,學著書中信徒的行為,念誦禱告詞,或者舉行儀式。

  在無盡陰霾之下,我對于外面的向往終是戰勝一切,我的眼睛它渴望光明,我的雙手渴望自由。

  不能信仰神靈的它們比我更著急,最后竟然不顧我的意見,想要拋下我,讓我永遠留在這里。

  正好,我也受夠這個地方了,我需要眼睛來看清向上的路,但這雙被鎖住的手就顯得可有可無了。

  我砍下了它,并將它吞食。

  在沒了鐵鏈的束縛后,我如愿以償的踏上了這坎坷的墻壁,我的腳足夠有力,它能緊緊抓住那些凸起的石塊,哪怕只有一丁點,它也能牢牢抓住。

  高空的環境令我毛骨悚然,這里沒有書中提到的飛鳥,也不存在生活在陰暗中的蝙蝠,我從未見過它們。

  緩慢的進程讓我愈發的恐懼,我沒有足夠的勇氣看向下方,我想,如果我的腳松開了巖石,那我肯定會狠狠地摔死,變成一灘肉泥。

  眼睛要看到光明,耳朵要聽見其他聲音,鼻子要聞到除腐臭味以外的氣息,腳要踩在大地上,我要出去。

  團結會戰勝一切,我始終堅定的相信著,在看起來極其遙遠的上方,我擔心并不存在出口,只裝作自信,讓我的腳堅定的向上攀爬。

 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!

  這句我在書上看到的話果然沒錯,經過我們的努力,我沒用多久都到了頂,我的腳讓我倒掛著行走在潮濕滑膩的石板上,拼命尋找著出口。

  我本以為就此和自由無緣,但或許是因為我對于神明的信仰十分虔誠,就連祂們都看不下去我這凡人的慘狀。

  于是我在角落找到了一處足夠我穿過的洞口。

  天哪!感謝神!感謝夜主!

  我近乎瘋狂的從鉆入洞內,并一直爬行在硬邦邦的石刺上,我流了很多血,但這并不致命。

  在使盡全身力氣后,我看到了不同于地下的光亮,那種看起來并不刺眼、甚至比寶石還要微弱的光。

  我形容不了它的顏色,正如我形容不了此刻的心情一樣。

  我覺得我離目標很近了,對于外界的渴望刺激著我奮不顧身的沖了出去。

  從洞中鉆出的那一刻,我就知道我已經自由了。

  我看不到這里的邊緣,周圍也沒有那些丑陋的石頭,一種從未聞過的氣味傳入鼻腔,我想那就是自由吧。

  自由!

  我自由了!

  不過我還在這里看到了熟悉的暗紫色,那是一座看起來人為打造的建筑,上面裝飾著各種我不認識的東西,但這并不妨礙我由衷的喜歡這個建筑。

  我剛想要去那個建筑內部看看,我的眼睛就哭起來了。

  它沒有看到手中說的太陽,天空中什么也沒有,就連白色的云層都看不見。

  空蕩蕩的天,好像是跟書中描寫的有點不一樣。

  還沒等我安慰,眼睛就受不了打擊自爆了,唉,何必呢?

  我就這么失去手和眼睛,兩個重要的伙伴,幸好它們并不能影響我的正常生活。

  若無其事的走向那座看起來幽深的建筑,我看到了一個人正站在門口。

  他對于我的出現并不驚訝,甚至還邀請我去那里面做客。

  嘻嘻,我正有此意,我還不知道自己長什么樣子呢。

  “你有興趣成為一名主教嗎?終身侍奉夜主,守護這座教堂。”

  他向我提議,我本想拒絕的,可一想到是夜主讓我離開了那里,于是我就同意了。

  嘿,這里什么都沒有,我好像只是來到了一個更大的囚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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